阎埠贵的目光在屋里扫来扫去,最后,落在了桌上的一个空糖罐子上。
对了!
送糖!
现在市面上的红糖,那可是紧俏货!得凭票供应,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。
这东西,既显心意,又不扎眼。
说出去,就是关心领导身体,谁也挑不出错来。
而且,何为民一个单身汉,平时肯定不注意这些。自己送上两斤红糖,让他泡水喝,暖心又暖胃。这叫什么?这叫于细微处见真情!
阎埠贵越想,眼睛越亮。
这个主意,高!实在是高!
他打定了主意,再也坐不住了。他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,一层层打开,从里面数出几张毛票,又咬了咬牙,添上了一张一块的。
这是他的私房钱,是他的命根子!
为了那张工业券,他豁出去了!
揣着钱,阎埠贵出了门。他没去供销社,那地方得要票。他七拐八绕,去了一个相熟的鸽子市,花了比市价高出三成的价钱,才总算弄到了两斤货真价实的红糖。
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,沉甸甸的,捧在手里,阎埠贵的心都在滴血。
回到院里,他又犯了难。
怎么送过去?
自己亲自送?不行。上次已经碰了一鼻子灰,这次再上门,目的性太强,太掉价。
必须找个信使。
一个既能把东西送到,又不会引起何为民反感的信使。
他站在院子里,四下里踅摸着,目光忽然就定格在了贾家门口。
棒梗正从屋里出来,一脸的不高兴。
就是他了!
阎埠贵眼睛一亮。
棒梗是小孩,小孩去送东西,天然就带着一层“天真无邪”的保护色。
而且,棒梗这小子,机灵,会看人下菜碟。只要自己稍微点拨一下,他肯定能把事办得妥妥帖帖。
“棒梗!棒梗!”阎埠贵脸上立刻堆起了菊花般的笑容,朝他招了招手。
棒梗看了他一眼,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。“三大爷,嘛事啊?”
“哎哟,我的好孩子。”阎埠贵亲热地拉住他的胳膊,把他拽到一边,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那包红糖。
“你看看这是什么?”
棒梗一看是红糖,眼睛都直了。这可是好东西,他平时想吃都吃不着。
“三大爷,您这是……”
“棒梗啊,三大爷有件重要的事,要交给你去办。”阎埠贵压低了声音,“你何叔,就是何为民,他现在是咱们厂的大功臣,天天为了国家搞研究,可辛苦了。三大爷心里惦记他,特意弄了点红糖,想让他补补身子。”
他把那包红糖,郑重地塞到棒梗的手里。
“你呢,现在就替三大爷跑一趟,把这个,亲手交到你何叔的手上。记住,一定要亲手交给他!”
阎埠贵特意加重了“亲手”两个字。
他怕棒梗这小子嘴馋,半路上给偷吃了。
棒梗掂了掂手里的红糖,沉甸甸的,他心里的小算盘也开始拨动起来。
给他跑腿?凭什么?
他可还记着,前几天他妈跟奶奶吵架,这个阎老西就在旁边看热闹。
阎埠贵看出了他的犹豫,又加了一句:“办好了这件事,三大爷我……我奖励你两颗水果糖!”
棒梗心里冷笑一声。
两颗水果糖就想打发我?
不过,他脸上却露出了乖巧的笑容:“三大爷,您就瞧好吧!我保证给您送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