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写字的时候,姿势特别讲究。腰杆挺得笔直,握着钢笔的手指微微翘起,每写一个字,都要凑得很近,仔细端详一番,然后满意地点点头。
那副模样,仿佛他写的不是邻里琐事,而是决定国家命运的重要文件。
贾张氏更是得意非凡,她就像个保镖一样,叉着腰站在棒梗身后,但凡有谁从旁边经过,多看了两眼,她都要用那双三角眼狠狠地瞪回去。
“看什么看!没见过我们家棒梗办公啊?这可是厂里交代的任务,耽误了你们谁负得起责?”
祖孙俩这一唱一和,把个四合院搅得是乌烟瘴气。
院里的人,虽然心里都瞧不上,但碍于刘秘书那番话,也不敢当面说什么,只能绕着他们走。
可偏偏有那不信邪的。
阎解成这两天,心里一直憋着火。他看着棒梗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,就浑身不自在。
这天下午,他端着一碗水从外面回来,故意从石桌旁边走过。
棒梗正低着头,全神贯注地在他的本子上写着什么。
阎解成眼珠子一转,一个坏主意冒了出来。
他假装脚下一滑,“哎哟”一声,身子一歪,手里的碗就“不偏不倚”地朝着石桌上撞了过去。
“哗啦——”
满满一碗水,全都洒在了桌上。
那瓶刚刚打开的墨水,被碗一撞,立刻翻倒在地,黑色的墨汁,瞬间就把棒梗那本写得满满当当的“工作日志”,给染了个透心凉。
“你干什么!”
棒梗看着自己那本被墨水浸透的笔记本,心疼得眼珠子都红了。他猛地站起来,指着阎解成,尖声叫道。
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。”阎解成梗着脖子,嘴上虽然这么说,但脸上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。
“不是故意的?”棒梗气得浑身发抖。
这本笔记,可是他的宝贝,是他权力的象征!现在,全被阎解成这个王八蛋给毁了!
要是换做以前,他早就扑上去跟阎解成打成一团了。
但现在,他不一样了。
他是有“身份”的人,不能像个野孩子一样打架。他要用“干部”的方式,来解决问题。
只见棒梗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心头的怒火。他没有去捡那个本子,而是重新坐回马扎上,从怀里又摸出一个小本子。
他“啪”地一声把本子拍在桌上,拧开那支心爱的钢笔,蘸了蘸仅剩的一点墨水,然后抬起头,用一种冰冷而陌生的眼神,死死地盯着阎解成。
“阎解成!”
棒梗的声音,突然变得异常严肃,带着一股子官腔。
“我现在正式通知你!你,故意破坏轧钢厂家属院公共财产,蓄意阻挠‘小哨兵’执行公务,浪费国家配给的墨水,损毁重要工作记录!你的行为,性质极其恶劣,影响极其败坏!属于典型的破坏分子!”
他一边说,一边用钢笔,在那干净的本子上,一笔一划地记录着。
他每说一句,阎解成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周围看热闹的邻居,也都惊呆了。
这……这还是个孩子吗?这说话的口气,这扣帽子的本事,比那些居委会大妈还厉害!
阎解成也慌了,他没想到棒梗会来这么一手。他强撑着说道:“你……你胡说!我就是不小心的!”
“是不是胡说,不是你说了算!”棒梗冷笑一声,把本子往他面前一推,“我这里,有记录!白纸黑字!回头,我就会把这份报告,亲手交给刘秘书!让他来评断评断,你这到底算不算破坏行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