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为民捏着那张薄薄的地契,手指头都有些发麻。这是他的根,是他在这个年代安身立命的最大本钱。地契下面,是一沓大团结、贰元、伍元的旧钞,他胡乱数了数,足足三百多块。
在这人均月工资撑死三十块的一九六五年,这绝对是一笔泼天巨款!
何为民把东西塞回胸口,激动?不,他只觉得冰冷。他终于明白,院里那帮人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他了。
财帛动人心。这是大伯一辈子的血汗,现在,轮到他来守护了。
他将木盒原样放回,盖好地砖,用脚踩实,不留一丝痕迹。
做完这一切,他站起身,打量着这间乱糟糟的屋子。灰尘,蛛网,还有大伯病逝后留下的狼藉。
得收拾干净,让它有个家的样子。
何为民拎起墙角的木桶,准备去中院打水。
刚踏进中院,井边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弯腰费力地搓着一大盆衣服,打了补丁的蓝布衣裳,也遮不住那份风情。
秦淮茹。
何为民只瞟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,对于这个原著里靠吸血全院养活一家老小的女人,他提不起半点兴趣。
可就这一眼,麻烦自己找上了门。
“嘿!你他妈看什么看!”一声暴喝从旁炸响。
何为民扭头,一个穿着工字背心,浑身腱子肉的高大男人,正跟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似的,气冲冲地朝他撞过来。
傻柱,何雨柱。
傻柱三两步就冲到跟前,手指头几乎戳到何为民的鼻子上:“新来的?懂不懂规矩?眼珠子往哪儿瞟呢!”
井边的秦淮茹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,直起身子,脸上又尴尬又慌乱:“柱子,你别这样,人家就是路过……”
她越解释,傻柱越来劲,好像自己的宝贝被人偷看了一眼,火气上头,伸手就朝何为民的肩膀推去。
“问你话呢,哑巴了?”
何为民没躲。
就在傻柱那蒲扇大的手快要碰到他时,他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。
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,傻柱那股子蛮力瞬间推了个空,差点把自己绊倒。
何为民抬起头,脸上没什么表情,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。
那不是愤怒,也不是恐惧,而是一种让人心里发毛的平静,像一口不见底的深井。
傻柱被他这么一看,心头莫名一跳,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。他本以为是个能随便拿捏的软蛋,哪知道踢到了一块铁板,这小子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邪性!
“把你的手拿开。”何为民开口了,声音不高,却一个字一个字砸在傻柱心上。
秦淮茹一看这架势,更是臊得不行,端起自己的洗衣盆,逃也似的跑回了家。
心上人跑了,傻柱更觉丢了面子,火气“蹭”地一下又冒了上来,刚要发作,一个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“吵什么吵!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是吧?”
一个穿着中山装,板着脸的老者走了过来,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街坊。
院里的一大爷,严仁和。
严仁和先是瞪了傻柱一眼:“柱子!他是大清的侄子,刚来院里,你欺负一个新来的,像话吗?”
“一大爷,是他先不老实的!”傻柱梗着脖子犟嘴。
严仁和没理他,转向何为民,那张严肃的脸立刻换上了一副和事佬的腔调。
“是为民吧?别往心里去,柱子就这爆炭脾气,人没坏心。咱们一个院住着,远亲不如近邻,以后都是一家人。”
何为民心里冷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