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昭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声音。

扳指残片在掌心发烫，金线突然绷直成螺旋，他咬着牙把点化之力往死里催——师父说过，灵性融合要“以血为引，以魂为媒”，现在他后腰疼得像是被火钳子戳着，大概算“血”；心里那团要把师父找回来的火，大概算“魂”。

“咔嚓！”

三枚残片在掌心合拢的瞬间，顾昭眼前炸开金光。

那光不是亮，是烫，像有人把太阳塞进他手里。

他本能地抬手护住脸，指缝里看见金光直冲玉碑——原本裂开的光幕突然倒着愈合，玉碑表面浮出青铜色纹路，“玉衡”两个古篆字在中央旋转，像活过来的星图。

“不可能！”墨衣的声音变了调。

顾昭放下手，就见那男人踉跄后退，夜枭想拉他却被灵波掀得撞在墙上。

玉碑发出嗡鸣，声浪扫过墓室，黑雾瞬间散成齑粉，连墨衣腰间挂的青铜铃铛都震得粉碎。

“砰！”

墓门在灵波冲击下轰然闭合，灰尘簌簌落了顾昭一头。

他膝盖一软差点栽倒，苏绾及时扶住他胳膊。

冷汗顺着后颈流进衣领，可他盯着掌心的扳指——三枚残片完全融合成一枚，表面浮着流动的云纹，像把古玉浸在月光里。

“看。”苏绾轻声说。

顾昭顺着她的目光抬头，玉碑光幕里正浮现画面：青砖铺的庭院，老梅树抽着新芽，师父站在巨大的玉碑前，青布衫被风掀起一角。

他嘴唇动着，顾昭听不见声音，却莫名能读懂口型——“玉衡归位，魂归守灵”。

下一秒，师父突然转头，眼神直勾勾穿过光幕，像是看进顾昭心里。

他嘴唇又动了动，顾昭喉头发紧——那是他十二岁时发烧，师父守在床前说的话：“昭昭别怕，师父在。”

“我这就来找你。”顾昭对着光幕轻声说，声音哑得像砂纸。

扳指在掌心发烫，他能感觉到里面有根线，顺着血脉往心脏钻，线头那头，是师父残留的温度。

老吴突然倒抽口凉气。

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，玉碑最下方不知何时多了行血红色小字：“玉衡现，魂封破，七日内，以命换命。”

“什么意思？”苏绾皱眉。

顾昭刚要说话，墓室深处突然传来呢喃声，像有人贴着他耳朵说话，又像风穿过空谷：“玉衡已现，魂封将破……但代价也该兑现了。”

他猛地转头，石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，照得众人影子在墙上扭曲成怪状。

玉碑的光突然暗了两成，原本旋转的“玉衡”二字停在“衡”字上，最后一笔像被人用指甲抠过，裂出细不可察的缝。

“走。”顾昭攥紧扳指，掌心被棱角硌出红印，“去古墓群核心区。”他看向苏绾，眼神像淬了火的刀，“师父在等我，而有人……”他扫了眼玉碑上的血字，“在等我的命。”

影十一已经背起老吴，苏绾摸出手机照路。

顾昭最后看了眼玉碑，转身时听见背后传来细碎的响动——像是某种封印裂开的轻响，又像是谁在冷笑。

松涛声从墓门缝隙灌进来，带着山雨欲来的湿意。

顾昭走在最前，扳指贴着心口，能清楚感觉到那根线在指引方向——往深山里去，往古墓群最深处去。

那里有师父，有玉衡的秘密，还有……

他摸了摸后腰还在渗血的伤口，嘴角扯出个笑。

七日之期，以命换命？

那就让他们看看，玉衡轩的学徒，从来不会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