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绾低头看向抽屉里的东西——今早顾昭跟她出石室时,她瞥见他怀里鼓了一块,趁他不注意时用袖扣摄像头扫过,青铜牌上的\"灵枢阁\"三个字,和苏家祖传的守灵人手册里夹的拓本分毫不差。
\"我可能找到线索了。\"她对着玻璃幕墙里的自己说,\"明天听证会,我是评审。\"
电话里传来药罐盖子被重重放下的声音。\"别打草惊蛇。\"苏正雄说,\"当年顾清和带着半块残玉失踪前,跟我提过'点化'......\"
苏绾的呼吸一滞。
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幅被烧掉半角的合影,穿月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最边上,眉目和顾昭有三分相似。
听证会现场的红木桌椅擦得能照见人影。
顾昭走进来的时候,李文山正跟几个白胡子专家低声说话,见他进来,故意提高声音:\"现在的年轻人,修复靠玄学,鉴宝靠忽悠,真当老祖宗的手艺是变戏法?\"
\"李老师这是提前定罪了?\"苏绾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她穿着月白西装裙,胸针是枚汉代龙纹玉珩,往评委席中间一坐,几个老专家立刻闭了嘴。
主持人敲了敲话筒:\"请顾昭先生演示'点化修复法'。\"
顾昭走上台,从帆布包里取出个锦盒。
打开时,李文山先笑了:\"就这破铜锁?
上个月赵老板说在野寺捡的,锁芯都锈穿了,我说是民国仿的,顾师傅非说有故事。\"
\"有没有故事,让它自己说。\"顾昭把铜锁放在展台上。
指尖刚触到锁身,淡蓝色灵脉如活物般爬满锁面,观众席传来抽气声——那灵脉不是画上去的,是真真切切在流动,像锁里藏了条发光的河。
锁芯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。
先是粗重的喘息,接着是沙哑的吼:\"开门!
交出《守灵册》!
不然老子烧了这铺子!\"
\"你不懂,\"另一个声音冷静得像寒潭,\"此锁若开,灵枢自鸣,天下皆知你们所图。\"
录音戛然而止。
全场安静得能听见空调风的声音。
李文山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,他猛得站起来:\"这是提前录好的!
我要验设备——\"
\"李老师急什么?\"苏绾摘下胸针,轻轻搁在展台上,\"这枚玉珩是我苏家传了三代的,顾先生,您试试?\"
顾昭的指尖悬在玉珩上方。
灵脉再次浮现时,所有人都看见展台上空浮起模糊的影像:梳着螺髻的女子坐在妆台前,把玉珩别在鬓边,镜子里映出\"苏记\"二字的老字号匾额。
\"这是我曾祖母。\"苏绾声音平稳,\"她二十岁那年在苏州绣坊当学徒,这枚玉珩是她师父送的出师礼。\"她转向李文山,\"您说,这也是提前录好的?\"
李文山的脸涨得通红。
顾昭低头收拾铜锁时,苏绾突然说:\"顾先生,你师父......是不是叫顾清和?\"
铜锁\"当啷\"掉在展台上,发出低沉的嗡鸣,像龙吟,又像某种被唤醒的叹息。
顾昭抬头时,看见苏绾眼里有团火,和他每次修复古物时眼里的光一模一样。
\"你怎么知道?\"他的声音发哑。
苏绾没回答。
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,屏幕上是父亲刚发来的消息:\"顾清和当年带走的半块残玉,是灵枢阁的钥匙。\"
而顾昭怀里的青铜牌,此刻正烫得惊人,仿佛在回应什么千年之前的召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