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当时以为那是梦。
现在知道,那是记忆。
是她三岁前的事。
她把簪子扔进炉火,火“轰”地一跳,烧出一股焦腥味。她不看,只把双鱼玉佩、狼牙哨、珠扣三样东西并排摆在桌上。三件都是信物,三件都连着血契。
她从药炉里舀出一勺毒茉莉灰,撒在三件东西上。灰落下去,像雪盖坟。
“想唤醒她?”她低声说,“先问过我。”
话音刚落,珠扣突然跳了一下。
不是发烫,是震动,像被人从远处敲了三下。
她没动。
三下,是北狄药师间的暗语——“收到”。
昨夜梧桐叶落下时,萧景珩指尖划了三下。
今天珠扣又震三下。
他在回应。
他知道她看懂了。
他知道她醒了。
她把三件东西推到炉边,灰还在往下掉。她伸手,一根一根,把银针插进玉佩边缘的小孔里。那是她小时候研究机关时发现的——双鱼玉佩不是实心的,内部有十二个微型转轴,能锁死共鸣。
她一根根插,十二根针,封十二道音路。
最后一根扎进去时,玉佩“嗡”地一声,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鸟。
她松了口气,刚要收手,忽然觉得指尖一麻。
银针尾端,沾了点灰。
毒茉莉灰。
可这灰,不该麻。
她猛地抽回手,低头看针尖——灰里混着一点极淡的红,像是被什么染过。她凑近闻,没有味。可玄铁镯又开始发烫,比刚才更烈。
她立刻翻出昨夜剩下的鹤顶红茶,把银针泡进去。茶水慢慢变浑,浮出一丝极细的红线,像血丝,又像……朱砂。
她懂了。
萧景珩的朱砂,混了蛊血,也混了药。
那药不杀人,不伤神,只让毒茉莉灰失效,甚至反向激活情蛊。
他早就在她身边下药了。
不是一次两次。
是每一页奏折,每一笔批红,每一次她靠近他书房时,闻到的那股墨香。
她把银针扔进火里,火光一跳,烧出一股甜腥。她站起身,走到门边,拉开一条缝。
西角门方向,风又来了。
带着茉莉香,和雪松味。
她没关窗。
反而把药炉搬到窗台,掀开盖子,让毒茉莉灰随风飘出去一点。
不多,刚好够形成一道看不见的屏障。
然后她坐下,取出《百草毒经》,翻到夹层那张北狄祭文页。
她用银针蘸血,在空白处写:
“血契未断,子归其位。”
写完,她把书合上,压在玉佩上。
她知道他能看见。